在场众人,华服奇装加身,宛如拼命吸收着世上所有颜色,调色盘一片混杂,就算是最顶尖的画手,面对这种哗众取宠的场景也束手无策吧。
女性穿十二单衣、男性着定制军服者不在少数,看起来无不是身居高位之人;他们手上推杯换盏的功夫似乎永不停歇,琳琅碰杯、浅尝辄止,真是高级的社交场合呢。
“唔我有点害怕。”从二楼走廊俯瞰下去,金光闪闪简直晃瞎狗眼,我用被绷带吊起来的手肘撞了撞一旁高贵冷艳的淑女,如此说道。
淑女将她那不离身的小伞别在腰间,敷衍我说:“看不出你还有恐高症呀。”
“那是,所以赶紧下去高调地夺回眼球、成为全场焦点吧。”我很是配合,扫了眼全副武装的妍媸,硬生生把赞美她此刻惊艳的语句咽了下去。
“别给我拖后腿就好。”妍媸又理了理头发,反复地检查、挑刺。要我说,保持原来黑长直的模样就挺好,人长得不错,可惜是顶顶无聊的黑发,再怎么整理还是平淡无奇。
是的,在第四纪元里,仿佛为了响应大家积极追求流行色的热情,染发业正冉冉升起,各大理发店联合生物学家钻研出一款能在基因上种植的染发剂,具有可遗传性。因此长久以来的黑发被视为土到掉渣的发色,人们的发色五彩斑斓,视觉收到的冲击不要太大。顺带一提,我也很土。
席间几排宴桌被明显地分为两种风格:日式和西式。我看到那有我最爱的怀石料理,三文鱼籽散发着钻石的光泽,冷钵蟹肉纹理清晰,摆盘和插花技巧也让人叹为观止。
不自觉地舔舔嘴角,我反客为主,率先拉着一边还在磨蹭的淑女,意欲冲下楼去餍足一顿。没想到我依然低估了这位淑女的气力,除却一开始没有防备地被我带跑外,真正下楼那段路里,实则是她强按住我蠢蠢欲动的肩膀,摆弄出雍容华贵的姿态踱步。
妍媸低头耳语:“抬头挺胸,要优雅,要把你自己当做最尊贵的王子。”
“你哪见过王子像我这样的?”我眼神示意自个儿满身淤青。
“你昨天练习马术射箭不慎摔伤,于是父王准许你休息一天来参加贱民们的宴会。”
“其实就是要我撑场面是吧。”
“保持住人设就行,研究院出身的相信都不是等闲之辈。”她一语道破我的来历,我耸耸肩,照她说的,抬头挺胸,眼神淡漠,脚步铿锵,王子气势什么的信手拈来。
走红毯一般,两只骄傲的孔雀款款相携而至,果然引人注目,不少绅士名媛以注目礼注视新加入的伙伴,猜测着是哪位达官贵胄。
“那是执久妍媸,执久二佐的夫人。丈夫年纪轻轻已经当选议员,据说两人是青梅竹马定下婚约的,真好命呀。”
“安氏旁支的执久?前途不可限量啊。”
“还想塞个女儿给二佐的,他妻子怎么这么漂亮…”
“得了吧,执久夫人本姓花火,也是帝舍的大家族呢。话说她身边的小孩子是谁?看着怪滑稽的。”
有个跟妍媸关系还比较好的贵女插嘴道:“说是她弟弟,长的一点也不像唉。”
她的“弟弟”—我忍着肩膀生疼,雄气赳赳威风凛凛,到达楼下一刻终于挣开桎梏,无视诸多目光审视,埋头扑进独属于我的饕餮盛宴当中。
像我这样能吃可谓难能可贵,身为小孩子脱节一些想必也无可厚非。淑女忙着社交,我忙着吃,再完美不过。
“嘿,小家伙。”头顶上传来听起来有点熟悉的声音。
罪恶的小手流连于几道强肴主菜间,神户牛肉果然名不虚传,水果大福的口感Q弹恰到好处……
“小家伙,好吃吗。”他看我迅速又不失优雅的吃法,音色带笑。
唔,有人,好烦啊打扰到我吃东西了。谨记着妍媸“像王子般高贵”的嘱咐,我不得已停下手上的动作。
“哎,你好。”极不情愿地打招呼,“味道也就一般般。”
“米其林三星厨师烹制,的确是一般。”他面露不伤人的嘲讽,噫竟然看出了我的口是心非。“听说你是研究院出身。”
我塞了一块寿司在嘴里:“不四八妍次连则个都告诉你?”私定终身无疑了,可怜的执久二佐……
英式军服,红绳束发,声音的主人是刚才被女性团团围住的“社交达人”。近近细看,他长着一张孩子气的脸庞,忧郁下眼睑睫毛很长,发色跟妍媸一样土中土,不过瞳仁银灰,不禁让我想起上纪元某部影片里的什么什么代。
“看上去就是个小屁孩。”他眨了眨眼睛,显然对我幼稚的举动有所误解。
“您贵姓啊妍媸的姘头。”
“免贵姓安。”
“这么说你是承认咯。”
安先生挠挠后脑勺,一时语塞:“虽然我喜欢她,但我还小,谈恋爱不合适。”
“噫你的重点居然不在对方已婚上。”我惊讶,随即冒昧地问了问他的年龄,他说他十六,怪不得脸上稚气未脱。
“也只是小两岁的说,年轻人要勇敢地去追爱啊,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。”
他耸耸肩:“小家伙,你现在真的很像艺伎电视里出现的媒婆。”
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,重头戏登场,那个至今为止一直活在别人谈话里的“执久二佐”终于显出真形。
为什么我会知道是执久二佐呢?是因为门口的通报员刚才像宫廷剧的公公那样高喊“执久二佐,二等议员入席”吗?哼未免也太小瞧我了,从人家胸前别着执久两字的高级军服,视力惊人的我一早就明了对方的身份。
吧唧吧唧嚼着寿司,我单手抱胸,好整以暇地靠在桌沿,一副看好戏的表情。安先生童心未泯,一板一眼学着我的动作,可能是觉得我这种小大人的模样有趣—喂喂你也太不靠谱了吧。
执久二佐,今日的寿星,同时也是刚满二十一岁的史上最年轻的议员,诸星捧月万众瞩目,出场自带BGM,唱片匣子里的音乐很快换成了《卡门》,不知道是哪个政敌放的。
看看、看看!安先生,这才是一个成功的男人该有的排场啊,有狗腿子恭维,有政敌的羡慕嫉妒恨,有佳人在怀和鲜花掌声,应有尽有。
而且他走红毯的姿势比我好看太多,镁光灯不要命地上前扑去。这样的大人物在路过我们的时候竟然破天荒地停下了他的脚步,哎呀受宠若惊,不过表面还是得淡定淡定,毕竟我可是“尊贵的王子”啊。
但是执久二佐竟敢无视“尊贵的王子”,转而别有意味地瞥了眼安先生。虽然我承认我的高度不容易让别人注意到,可二佐先生未免太伤人自尊了吧!
礼貌地伸手,他道:“好久不见,安君。”
“生日快乐。”安先生客气地回礼,与他握了握手。想象中剑张跋扈的场面没有出现,我看好戏的脸顿时垮下。
许是我的表情切换用力过猛,二佐终于注意到安先生旁边的小小的我:“这位是?”挂着仪式化的笑容问道。
“蹭吃蹭喝嘚。”我理所当然地回答,同时亮出尖尖虎牙,上边还沾有海苔碎。安先生憋笑揉了揉我的脑袋,解释说我是妍媸的弟弟。
“妍祈?一年不见,都长这么大啦…”
“嗯,他比较贪吃,所以长的快。”
“小孩子能吃是好事啊,我记得你姐姐小的时候为了减肥餐餐吃水果沙拉,结果半夜饿醒偷偷翻冰箱……”
不遗余力地揶揄着我,两人寒暄几句后,执久二佐拿起桌上一杯鸡尾酒离开了,想是寻找不知哪个角落被女宾簇拥着的妍媸吧。
他走后,我问安先生:“所以说妍祈才是妍媸的正经弟弟?”
“Yap.”安先生点头,指了指走远的二佐身后一团不起眼的身影,“而且妍祈今天也来了。”
凭借极好的视力,我看见二佐背后的小男孩回过头来朝我做了个鬼脸,又竖起中指,冒、牌、货——口型如此。哇不愧是一家的人嚣张。
“二佐没拆穿我,难道他也知道妍媸的计划?”我本人到现在也一头雾水呢。
安先生皱眉:“什么计划、你不是妍媸请来的替身吗,她弟弟妍祈的替身。”
有些贵族为了防止参加重要场合时被暗杀,会请替身与原主一起参加活动,替身在明,原主在暗,特别是年幼的贵族,替身往往不止一两个。听起来可能像天方夜谭,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日宴会居然鱼龙混杂,杀手暗藏其中,随时准备伺机而动。
若如安先生所说,我被妍媸一顿揍请来当她弟弟的替身,那这还真是个美差,胡吃海喝不说,穿着打扮也作精致体面,仅仅为应付仇敌的暗杀,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。然而,我不免心中嘀咕这过于大材小用,应该直接聘请我当贴身保镖,二十四小时警惕杀手来袭,到时候好大出风头嘛。
那边二佐找到了爱妻,如胶似漆大秀恩爱,吃瓜群众拍掌齐呼kiss kiss,妍祈绕着他俩开心地转圈,莫名其妙进展到这一步,哎呀哎呀我错过了什么。
二佐就要亲上去时,妍媸以指腹抵住他的嘴唇,双眼弯弯道:“别这么心急,不如,我们来玩个游戏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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